冯白驹称他“位哥”

2011年04月29日 09:03  本站 作者:吴名辉 责任编辑:李君照  点击:6377  我有话说(0人参与)

冯白驹称他“位哥”

                             ——记革命老堡垒户吴乾位弥留之际

位哥米寿时节
 

 在海南革命的艰苦年代,冯白驹将中共地下党员吴乾位家作为“堡垒户”(琼语:老屋主),他有个在海南解放后即写出“23年红旗不倒”长篇《破晓之前》的儿子吴之,而“位哥”享年达104岁……这些,都构成了“新闻价值”。2010年5月,为海南解放60周年,本人准备在某杂志刊发这篇稿子,惜因“资料所累”,不知置放书房何处!时值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之际,偶得旧稿,不胜惊喜!

 乾位公的事迹,最早见于吴之的《荔枝炮》(收入《红岛怒潮》,1959年,海南人民出版第一版),次见于蔡葩《吴之和他的父亲》(2004年3月13日《海南日报》第七版),再见于吴之长篇纪实文学《红色少年连·后记》(海南出版社,2005年8月第一版)。

 事既这般,不由想起“临终关怀”的一段话:“在死神随时会来扣门的角落里……他们迫切期待一种宁静的养护,让他们带着宽心、带着微笑、带着尊严,在生命最后的旅程中,和死神握手言和。”于是笔锋转向吴之在父亲弥留的日子里,如何安慰父亲,从宽处理后事;而上世纪二十年代中期即是中共地下党员的老父亲吴乾位,临终之际如何豁达开通,平静安详。不知苦,焉知甜?不知生,焉知死?这一切后,又附吴之“七日祭父文”,让我们清晰地看到吴之怎样点亮让父亲生命宁静的心灯,无不醒悟开窍,参透人生……
 

 ——作者手记
 

 生于黎山、长于黎山、云游于黎山的黎妇——亚群,是海南民间的一位奇人。后随夫来澄迈落户,与乾位公三女坚新结拜为“仔妹”。早在2003年12月,这亚群冥冥之中突发感应,神秘兮兮又无不正经庄重地对在海南旅居的吴之说:“大哥,位公明年2月,很可能‘远行’,谁也拦不住。届时,你切不可外出。”

 转瞬间到了次年,即2004年2月中下旬,10多年来一直照顾父亲的坚新,给远在广州的吴之去电话:“哥,爸说他要‘走路’了,你快回来吧!”

 吴之当即自穗返琼,旋赶澄迈医院坚新妹家中。继继续续也有半个世纪中医经历的吴之,俯下身子问候父亲:“爸,你哪里不舒服?”位公嚅嗫着说:“就是想翻身,却困难;想坐,更是不做得。”

 吴之摸着父亲的脉,觉沉、微,不易触着,再视手、脚,均有些许浮肿,系气衰导致血水循环积滞,果真出现那位民间奇人所嘱的种种征兆,但他仍然微笑着安慰这位有70余年中共党龄的父亲:“没关系,马克思的‘请帖’,不会那么快就到。我给你熬点白参水喝,也许会好些。”位公听罢,嗬嗬地笑着,声音较微弱。

 连续几天喝下白参汤,位公略显精神,但仍翻不了身,浮肿仍依旧。吴之想了想,对父亲说:“爸,是否送你去医院,输点氧?”位公平和地答:“也好。不过,恐怕也不做得了。这些年,你寄的钱,我用了一些;用不完的,你妹都给存起来了。我还是要‘去我的路’的。我死时,不会麻烦你们太多的。你能送我回去,跟你母亲在一起更好;如不行,也只好作罢。”吴之忙强笑着打岔:“送你回去,完全可以做得到。但现在,先别说这种话。”位公仍祥和着说:“要死,是迟早的事。我活104岁,够高寿了。高寿是好事,但高寿而活得太痛苦,就不是好事了。我看到,你能把儿子、孙子和曾孙,都带好,我也放心知足了。”停了停,位公似乎想起一件要事,嚥了口津沫,说:“不知以后,咱们的党,会变得怎样……”吴之接过话道:“爸,咱们的党,肯定会变得越来越好,党的旗帜的颜色会越来越鲜艳彤红,社会也越来越全面地发展。但这些,不是你现在考虑的,歇歇息、打个盹,是你眼下的任务。”位公听了儿子一番话,嘻嘻地点头微笑着。

 进入医院输氧、打吊针和喝白参汤的第三天,位公突然清醒地唸叨:“今天的参汤,我不想喝了。”吴之一听父亲的话意,又一次警惕地摸着位公的脉搏,发现是死脉,便镇定地对父亲说:“爸,我送你回家,好吗?”位公畅快地吐出一声:“好。”接着吴之即与院长商量,调出一辆救护车,送父亲回三门坡下田下村吴氏新屋。

 用单架从救护车上抬进新屋厅间,位公睁大眼睛,惊奇地扫视着崭新瓦楞的四周,自言自语地嘟哝:“你做的房屋,这么大呀?!”吴之又一次笑着安慰父亲:“是的。现在村里,各家各户的房屋都这样;不像过去,只用五六根梁木那样简陋了。”位公似是满意地“哦”、“嘻”着。

 回到老家中忙了两天,22日傍晚,吴之交代三位妹妹,晚上他回镇上外甥家休息,要注意察看父亲临终的种种迹象,有情况随即电告。

 23日凌晨2时,吴之的三位妹妹唤醒父亲,再次喂下参汤。位公眯睁着眼,嚥了两口,渐渐无声睡去,参汤不时溢出嘴角,额、手、脚的温度越来越凉,瞳仁已无反应。三位妹妹便一边倒温水给父亲洗身,一边电告吴之迅即赶来。此刻,时针指向凌晨2时30分(即甲申年二月初四日丑时)。

 吴之赶回家中,见穿戴齐整的父亲躺在正厅中央草蓆上,脸色仍是生前一样的红酡丰润,神情慈祥平和。也许,82岁的吴之,在战场上、在中医院长的职位上见过数百上千具尸体,脸色或苍白或黑黝,多属百岁以下者,唯见到正在驾鹤西行的父亲,才是一位一百零四岁的人瑞应有的颜容。他,庄严地给父亲盖上一张准备下的没身长的大红被……

 2004年4月20日谷雨·海口

 

 

首七祭父

 

 家严、战友吴考乾位,生辛亥年正月廿五日吉时;卒甲申年二月初四日丑时,享年一百零四岁。

 出身赤贫,启蒙私塾,仅至初小,务农为生。幼年习武,体魄健壮,乡间猎手。每年初二至十五,常邀集乡亲打猎,刺山猪、捕黄猄,保护农作物。同胞有一姐两妹一弟(乾任)。22岁娶下寨园王氏秀金。生大男坤兴(吴之),次男坤福,大女少娥,次女荣华,三女金珠(坚新)。父家焕公、母加木婆及弟姐妹,租赁薄田,耕种为活,半饥半饱,艰苦度日。

 为人忠厚,个性豁达,和气宽容,善待邻里,品德高尚,村民尊崇。早年参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反封建主义、反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统治,带头破除迷信,反对封建婚姻,割发放足,拥护孙中山先生的革命主张,迫切要求“耕者有其田”。1927年2月,参加中国共产党,同吾母秀金,一起接济地下党组织工作人员,敬其如宾,亲如兄弟,冯白驹称“位哥”。

 为保护中共琼崖特委领导人安全,吾父母在柴草房里,每趁黑夜,深挖地道,直通 “吴氏宗祠”神殿,长达五百多米,掘有出口,进入竹园丛林。冯白驹见状,派兵参与。有此机关,遇白匪、日寇围袭,琼崖特委、琼崖纵队和琼崖抗日民主政府等领导冯白驹、刘秋菊等,多次安全突围。冯白驹说 “位哥金嫂,藏我比山密,是最好卫士!”

 为打击日本侵略者,1939年夏,家严亲砍家中唯一那棵青皮丁香荔枝树,同村中兄弟及抗日战士,精制琼崖纵队第一门荔枝炮,攻打日军占领的文昌县石桥学校,毙伤日军十余,逼其逃离抗日地区,大振我军势,大壮我军威。

 1942年,日军“蚕食”琼山文昌抗日根据地。我特委领导机关和主力部队挺出外线作战,留下《抗日新闻》报社(即《海南日报》前身),编辑部在琼(山)文(昌)交界一带潜伏。吾父母接收残疾编辑吴炬(从新加坡归国参加抗战的爱国人士)范青及其他三位编辑记者,藏在地洞和丛林,三个多月。没有粮食,宁可夫妻及儿子坤福吃木薯抵饿,也要把饭团包在野竽叶里,其上用牛粪掩埋,挑进山林,接济同志,直到环境适合,方送回报社。此期间,我弟坤福,刚满九岁,因敌围困,饿病死去,家严慈母,痛苦万分!

 在日军“杀光烧光劫光”的“三光政策”和“强化治安” 罪行中,家严慈母,数被汉奸和日军抓捕,强迫交出“共匪吴之”。父亲正义凛然,严词驳斥:“我儿离家,音信全无;欲见不能,何以交汝?”因我党开展“白皮红心”活动,经群众的担保,党的营救,家严慈母多次获释。为应付敌人,党组织指示,制造“吴之战亡”假象,要家严慈母在村外下溪园置一坟,于家设灵哭儿,计七七四十九日;乡抗日民主政府乡长吴清波同志,用木板制一匾“吴之烈士光荣之家”悬于我家门楣,并放风声,骗过敌人,以避其害。

 凡此种种,解放之后,老红军王月波任县长,家父被琼山县委县政府评为县英雄模范。1979年,父随我迁穗,直至谢世,终生享受老党员、“革命堡户”的生活待遇,医疗补助及“光荣之家”的称号。

 一生革命路坎坷,立场坚定功绩多。

 子孙成才为党国,世人钦佩乾位哥!

 儿子吴之,并代表儿媳陈平,孙子少凡、江南、湛海、广崖,孙媳褟建美、唐虹、廖静敏、余平,曾孙昊东、旻龙、晟曈、晟暐、晨韵(女);大女少娥、婿邢贻安,次女荣华,三女坚新、婿戴曙光;外孙邢福和、王炎、王烽、戴海哲;外曾孙邢雷、邢宇、王亮等于灵前顿首拜祭!

 2004年2月29日甲申年二月初十日首七

 地址:海口市白龙南路琼苑宾馆内省文联

 邮编:570203

 电话:65367471(办)15298955433(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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