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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文艺

我说文艺|徐强:《东坡九歌》以交响组歌形式表现文化巨人的一个新创获

2025年01月22日 00:00  东师创写微信公众号  点击:107  我有话说(0人参与)




作者谨案

 

2024年11月29日笔者赴海南师范大学参加学术雅集,恰逢海南文艺界倾力打造的大型音乐文学作品《东坡九歌》以豪华阵容盛大首演,会议东道主王学振教授身为海南文联评论委员会主任羁于会务难以出席,因略知笔者近年偶涉文学音声探索与实践,乃遣笔者欣赏首演,并参加30日文联组织的、创演团队主要人物参与的座谈。作为东坡的爱好者,遂有机会先聆为快,乐见东坡题材的艺术有此新创获。在会上谈的几点看法,受到艺术家们的积极回应,乃于会后整理成本篇。感谢学振教授提供的机会及海南文联的邀请及安排。文后附官方宣传材料,俾便读者了解作品背景及概况。

 


以交响组歌形式表现文化巨人的一个新创获
在《东坡九歌》研讨会上的发言

徐强

 

各位领导,各位艺术家与批评家:

 

大家上午好!我来自东北师范大学,这次来海南师范大学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意外地赶上《东坡九歌》首演,感到非常高兴,也十分荣幸能够出席这个研讨会。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让我倍感这次的观摩是一种难得的缘份:我是山东诸城人,诸城即宋代密州治所,苏东坡在渡海来海南儋州前二十年的1074至1076年,他曾任密州知州两年多,这也是他一生复杂的流寓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站,尤其是在艺术创作上,在这里写了很多著名的诗文,包括《东坡九歌》中呈现的《江城子·密州出猎》《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以及《超然台记》等名文。诸城也有很多苏东坡遗迹,例如他出猎的常山,他修建的超然台(近年复建)。在诸城人文史上,东坡是一个辉煌的篇章。诸城也十分注意整理挖掘东坡文化,先后编纂出版了多种史志及研究著作,相关活动也不少。我自幼生长于斯,受到熏染,对苏东坡有很深的感情。我也去过其他一些苏东坡流寓过的地方,无不把他当作各地文化的亮丽名片加意发掘。据我所知,有十几个“州”的苏研会还联合起来轮流坐庄召开会议。在众多的中国古代作家中,能够享有这样高规格待遇的也不很多。正如这次演艺集团广场大幅招贴上所写的,他是读者心目中的男神,以其诗词文赋的艺术魅力和超凡的人格魅力,成为跨越时代的“超级男神”。我这是第一次来海南。出发前,我在手机里下载了几部电子版的海南史志读物,主要是《天涯无处不奇观——海南历代诗词三百首》《海南传》《苏东坡在海南》三本,在来的航班上浏览了这些书,对于海南历史文化加深了一点认识;印象最深的一点是苏东坡在海南文史中的举足轻重的地位。关于文化巨人和在地的关系,我喜欢用“相互馈赠”来概括。“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正是苏东坡不断的流寓、在二十多州迫促辗转的经历,成就了一代文豪的艺术与人格,这是在地对文化巨人的馈赠。反过来,苏东坡以其精湛的艺术,丰富了、塑造了在地文化,这是文化巨人对在地滋养之恩的回馈。我现在有个新的认识,就是:这种相互馈赠关系并不是单一回合的,例如各地对于苏东坡历史文献的不断整理、发掘、阐释、弘扬,是对东坡的一种新的滋养回馈,而这种回馈也同时对于整体的在地文化的新的丰富和塑造。因此这种双向关系不是一次性的,而是螺旋发展、循环作用、因时而变、历久弥新的过程。多年以来,有关苏东坡的各种传记、小说、戏剧、影视作品很多,但以“交响组歌”的形式表现东坡一生的还没有出现。从这个意义上说,《东坡九歌》不仅是一个新作品,而且在体类上填补了一项空白。这样的空白,早晚是要填补的,也就是说,这样的交响组歌,是早晚会出现的,苏东坡值得。现在,它在海南出现了。这表现了海南文艺界的独创精神。在这里向海南省文联、向艺术家们表示真诚的祝贺。另一方面,这一新的艺术品类的出现,也是苏东坡研究领域的新成果,同样值得祝贺。昨晚观摩《东坡九歌》,是一次非常好的艺术体验。我对于交响乐本身外行,我感觉作品立意高远、格调高雅,意境深邃,表现精湛,是一场有震撼力的视听艺术盛宴。

 

(《东坡九歌》主创及演职人员合影)

 

(《东坡九歌》交响组歌演出现场)

 

(《东坡九歌》交响组歌演出现场)

 

刚才几位专家都提到了“文学和音乐的关系”这个话题,正好触动了我的敏感点。我这次在海南师范大学参加会议,提交的论文题目正好是“历史文艺文献的全息感知——诗文的声音实现”,早上在那边刚报告完毕。讨论这个题目,是基于我多年来对于“文学的听觉还原”、或曰“文学的声音呈现”“文学的音响实现”的高度兴趣和个人实践。诗歌与音乐的一体化关系,是老生常谈,各种阐发太多了,我不再赘述,我在这里想指出在多媒体时代听觉被忽视这一现象。这些年,学界对于“听觉”的研究有很大注意,正是因为在视觉文化泛滥的背景下,听觉一定程度上受到压抑。本来人有五官(眼耳鼻舌身),对应五感(视听嗅味触),五觉之间,听觉在中国认知传统中有重要的地位。这方面有大量的文献材料,兹不备举,只指出几个现象:聪明、聪慧、聪敏,聪字从“耳”,说明都是以听觉为标志的;“朝闻道夕死可矣”,道可闻;寻常看戏叫“听戏”,听比看重要;常语用“打听”表示询问;我们诸城方言有“耳识”一词,意为留意,不经意地发现,实际是指人的注意力;又有“耳性”一词,是指记忆力,如说某人“耳性好”(记忆力强)。沈括在《梦溪笔谈》中提到一种书画鉴赏方式为“耳鉴”(虽然他否定这种鉴赏)。常言“影响”“口碑”等词,细味词源,还是听觉本位的。书法艺术中有“响拓”一说,实为一种复制法书的方法,以纸或绢等材料覆于墨迹上,向光照明,双钩填墨,晋唐法书多用此法。

 

(《东坡九歌》研讨会现场)

 

“响拓”一词是视听的通感,而以听代视,同样暗示着听的相对重要位置。中国训诂学有“因声求义”传统,谓之“声训”或“右文说”。本来《说文》以来就奠定了以形旁求义的训诂方式,即“左文说”(形声字以左形右声为主,左也就是“形旁”,右为“声旁”),左文的出发点是“因形求义”“同形必同义”。后来兴起的“右文说”则是“因声求义”,宋以后大兴,到清代乾嘉学派成就尤大。右文的基本思想是“同音必同义”,通过这种训诂,发掘了汉语言声音的意义摹拟原理。现代语言学奠基人索绪尔讲的能指所指,能指主要是语音,不是字形。在语音中心主义这方面,他与中国右文说是一致的,但他认为语音与概念之间的联系是偶然的、非理据的,这一点又不同于“右文说”,因为“同音必同义”这一理念背后就是“理据”的信念,认为事物命名过程是考虑了音响特征的。如果索绪尔能够了解中国右文说传统的大量材料,也许不会这样认为。再扩而大之,中国学术历来有“耳治”传统。例如朱自清,可以说终生研究、写作主题的一大聚焦点,就是人的言说/倾听行为的文化意义。正是在上述认识基础上,也包括对于文学与音乐的一体化关系的高度认同基础上,我近年来瞩目于“文学音声化”的史论研究、唱诵实践与教学应用,核心理念就是从理念到实践,都大力倡导“念、读、吟、诵、唱”,从而实现文学的听觉还原,激活文学的声音。我曾搜集大量诗词文赋的曲谱资料,来源上包括古谱、古谱改编(例如王正来先生《九宫大成南北宫词谱选译》是用昆曲调改编的曲谱古籍)、新创,形式上有歌曲、戏曲、曲艺、吟诵等,总数有数千首之多,我们正在做一个大型索引和编年,分别以文学作品为条目及以时间为线索,整理出全部的曲目,形成一个可用于检索和比较研究的资料集成。从初步的整理看,这个领域已然形成了数量惊人的曲海,是古典文学与音乐学的一笔庞大遗产,本次的几位作曲家(如印青老师)也有不少作品在列。以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为例,就已有不下60种之多,这次《东坡九歌》在“问天”一章中,王艳梅老师又作为重头作品创作了一首,很精彩,理应加在这个检索资料中。当然,已有的作品基本全是单首存在,而系统、整一地、系于一位词家传记经历的总体开发,《东坡九歌》还是第一次。这也正是《东坡九歌》的另一个重要成就所在:它不光是单首歌曲令人耳目一新,而且是立足苏东坡这个丰富的人物形象,在对他作整体的艺术阐释,单首与单首之间在情节、情绪、风格上是有呼应、有关联的。

 

(《东坡九歌》宣传海报)

 

作为交响乐形式本身,和通俗风格的作品不同,传唱需要过程。我个人感觉,其中几首带有明显的民歌风味、音域不很宽、基本是五声音阶的歌曲,都有朗朗上口的亲和力,基本过耳不忘;另一些音域宽、旋律复杂的,表现力强,但专业性也强。因此我有两点希望:一是能够多进校园、多演多唱,也可以考虑推荐歌者以其中曲目参加“经典咏流传”之类诗词节目,二是希望作曲家们能够改编难度较低的通俗版本,使其便于教学,让人们尽快熟悉、尽多传唱,以达到普及效果,促使其成为经典。


作者简介

 

 

徐强,文学博士,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创意写作研究中心主任,新文学手稿文献研究中心主任。系中国翻译协会专家会员,中国叙事学会常务理事,中华文学史料学会近现代文学分会理事,中国写作学会理事,吉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常务理事,吉林省写作学会会长。从事叙事理论、新文艺文献、近现代文人手稿、创意写作等领域的教学与研究。近年兼涉文学音声化理论与实践。
附:《东坡九歌》背景简介

海南省文联一级巡视员 王艳梅

 

由中共海南省委宣传部指导,海南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办,海南省音乐家协会承办,海南大学、海南广播电视总台、三沙卫视、海南省演艺集团及旗下海口市艺术团共同协办,海南省文联组织创作的“大型交响组歌《东坡九歌》”于2024年11月29、30日在海南省歌舞剧院首演。
《东坡九歌》项目启动大约是在2021年,2022年我们组建了国内优秀的创作团队,深入到苏东坡人生经历中较为典型重要的地方,眉山、开封、黄冈、杭州、儋州,采集当地民间音乐素材,听取当地苏学专家的介绍,所到省市文联都给予了我们高度的重视与密切配合,并在本省的相关媒体上及时发布了我们《东坡九歌》到当地采风的宣传报道,在此,我特别感谢四川省文联省音协及眉山市委宣传部市文联,感谢河南省文联河南省音协,感谢湖北省文联省音协,黄冈市文联等单位的大力度支持。
大型交响组歌《东坡九歌》为海南省重点文艺创作项目,历经三年策划创作而成。该作品梳理回顾了苏东坡的人生经历和政绩功业,依据苏东坡的人生轨迹,选取其不同时期创作的代表性诗词,以庙堂、江湖、山川、放逐、生死、问天、家国、立命、天涯九个篇章,以及序歌功业和尾声九歌,共十七首原创声乐作品构成,次第呈现这位北宋人文巨子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是一阙致敬千年东坡的泱泱大唱。
《东坡九歌》以交响组歌的艺术表达形式,通过对苏东坡的治国理念、民本情怀、创新精神、坚强意志和达观的人生态度的艺术表现,体现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深刻性、丰富性、包容性、坚韧性和开放性,从不同角度反映东坡文化的丰富内涵,为国内首部组歌形式的东坡主题音乐作品。 
这部作品主创及表演团队由国内艺术家与海南本土艺术家组成,海南省文联作协党组书记、省文联主席夏斐担任总策划,原总政歌舞团团长、作曲家印青担任作曲及音乐总监,作曲家朱嘉禾、王备等参与主创。王艳梅担任艺术总监及文学构架、情景编剧,蒙麓光担任总导演,海南省作协原主席孔见担任文学撰稿,海南省作协主席梅国云、海南大学教授海滨担任文学顾问,海南省音协主席陈新担任合唱声乐指导,省文联副主席、海南大学教授丁岩担任合唱排练指挥,海南大学副教授王蕊君担任合唱钢琴艺术指导。
《东坡九歌》首演阵容强大,群英汇集,由贵阳交响乐团担纲演奏,指挥家孙毅执棒,海南大学深海合唱团、海南省音协合唱团担任合唱。
中央歌剧院歌唱家王庆爽,中国歌剧舞剧院歌唱家张英席,福建歌剧舞剧院艺术总监歌唱家孙砺,中央歌剧院歌唱家韩钧宇,广西歌剧舞剧歌唱家蒋冬健等加盟首演,廖裕文、胡世荣、章宇豪、刘乃枫、赵媛、吴晓云等众多海南歌唱家参与演出。(据创演方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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